庸士伏

我的文字是一潭浑水

【瑞士军刀组】刀尖刺向何处 Ⅰ

estj【M】|istp【F】

-私设背景多/龄差/爸总文学

勇闯无人区


 

 

 

 

 

 

 

 

 

 

“裁员这种事情,先是让你爽,再是让你心痛。”

 

Estj不自知地笑着摇头,长按对话框,想要对此作出回复。

 

“没有你想的那么爽,也没你想的那么痛。”

 

Estj审阅一番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复,只觉不妥,便将手写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删去。他望望天色,再看看腕表。

 

Estj最后没有回复。

 

天色已沉,胃里很空,estj明了这不是缺少食物的空乏,而是缺乏酒精的填充。

 

即便是饿得人魂不一,estj仍享受着独自一人穿梭着五万平米的甲级写字楼,有直达电梯不说,他的一根大拇指头虽杀不了人,却可以带他随意进出每一扇门。值夜班的保安毕恭毕敬喊他一声哥,他眉头一皱,还是展露笑颜。

 

他是人们口中的“某号上级”,但他不是员工连名字也不敢提的那个。他习惯了效率支配,效率利用,时而摆臭脸,但不像“那位上级”一样能够如鱼得水地剥夺权力,旁观鲜血淋漓的竞赛,概率性作出评价,或概率性发表语气词。

 

 

他不曾是那样的人。

 

 

当一个崭新的面容姣好的员工朝气蓬勃地在他面前讲那套如出一辙的话,明明年轻,却能轻车熟路地向他阿谀奉承,他感到不能再空虚了。但他欣然接受了,他别无选择,他们别无选择。他在业内交涉所见的面孔是一种,在公司里所见的面孔是一种,他没有机会见到第三种面孔。

 

Estj坐上他熟悉的座位,却翻开陌生的菜牌。身在公事之外,他仍会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同是酒客,可能是因为在这所酒馆里,他坐得够高。

 

Estj浅酌着精酿果酒,一边将芥末粉倒在炭烤章鱼触角上——这是他晚餐的唯一肉类。他发现在这座繁华城市里,近几年来素食主义者或打着素食主义旗号的餐厅数量大幅增加,他也似乎顺势成为了其中一员。他已经维持近一百八十天不碰肉类,而用蛋白质含量高的贝类和鱼类替代每日荤菜的饮食方式。这些天面对公司繁琐的业务,他甚至连鱼也不想碰。

 

这家物价高昂的酒馆也成功转型成素食餐厅,每日营业到十点就打烊,主打罕见的菌类分子料理和海产类清水炭烧,以及芦荟芹菜汁。酒馆已经地是物非。

 

今日的菜牌令estj叹为观止,竟然是几条不三不四的烤章鱼腿,清水盐煮芦笋,一些海草,切成纸薄的豆皮堆砌而成的立方体,蚌壳珍珠粉末制成的不知什么东西的分子料理,白水一般的鹿茸菌山药汤和银耳枣羹制的餐后甜点。虽然体验过不少富足的物质生活,但这回不得不叫骂一句山猪吃不来细糠,estj食欲全无,点了现在销量最低的果酒开胃。

 

以前陪自己小酌到凌晨的几个住隔壁巷子里的哥们如今都不见踪影,酒馆内飘散着精英的气息。临近十点,都市白领人手一杯芦荟芹菜汁,依依不舍地畅聊着,那杯饮品也被依依不舍地搁置在原地。

 

Estj也叫了一杯,端到面前,他才嗅到芹菜最原始的辛味。

 

“现在年轻人都养成喝蔬菜汁的习惯了?”Estj给关系不错的下属发信息。

 

“什么意思?”一个秒回。

 

“在酒馆喝酒,周围年轻人都喝蔬菜汁,酒馆也改头换面开始做素的了。”

 

“那是啊,潮流嘛,也就一股妖风,一时吹过去就过去了,没人受的了一辈子不吃肉。”

 

“我已经半年没吃肉了,这个趋势还在持续。”

 

“您不一样,您说您前世是佛我也信。”

 

Estj一时语塞,没有再回复。

 

他将裹满芥末粉的干瘪的章鱼腿浸泡在生鲜酱油中,又蘸蘸食醋,就着白萝卜丝吃下去了,他生硬地吞咽,仔细阅览菜牌……

 

周一不开业,周二吃扇贝,周四吃明虾刺身,周五吃蟹肉色拉,周六吃鸡胸肉,周日不开业,就周三吃这个天理不容的章鱼腿,还偏偏给他estj逮到了。

 

“先生,这个要用豆皮包起来吃呢~”笑盈盈的服务小生礼貌地示意estj盘中被咬了一截的章鱼腿。

 

“...”estj瞥了眼已经被吃掉一半的豆皮,心里发寒,“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他的意思是:少管闲事。

 

“...带你见见世面!”

 

Estj循声望去,见酒馆门口一个手捧头盔的高挑女人迈着大步朝里走,他只瞧得见她的背影——汗液浸湿被洗得褪色的背心,很旧很脏的工装裤,越野短靴,漆黑的防护手套,盘起来的长发垮了一半,看起来像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她的身形近乎完美,不需要过多修身的服饰也能体现出她漂亮的头身比例。

 

Estj明知她和酒馆里的任何人都不是一路人,与他也毫不相干。

 

 

 

*

 

“一把名曰<生活>的匕首刺向你的心脏,你来不及躲闪。”

 

 

“今天是星期三,别忘了账单就是你的待办事项。”

 

 

“快餐店无偿供应糖精水,但你不能再喝了。”


 

“懒人别装穷……”

  

 

Istp关掉唱片机,房间仿佛还依稀留存刚才Delta Blues的草根味。她已经成年了,理论上今晚将是她第一次合法使用机动车道,即使在双腿痊愈之前未成年的她已经无数次上过车道。

 

“不要,不要。”那年春季出院前,满街桃花压枝低,她的医生只对她提了这个要求。

 

不要再骑车了,如果你以后还想直立行走的话。

 

Istp对机械有着无师自通的悟性和天赋,在她还是青少年时,就开始自己改装机车引擎了。虽然技术不成熟,但她喜欢玩命,也正是这一点造成她对自己这门兴趣孤芳自赏的习惯。 

  

她不喜欢很吵的地方。

  

但她又喜欢穿梭这座闹市的街道,自由如风。

  

相对地,城市很慢,她很快;城市很喧嚣,她心远地自偏。

  

另加,她真的不需要不懂装懂的街头男人出于搭讪的目的靠近她,慢吞吞地问她:“你喜欢摩托车?”

  

“不喜欢。”她只会说。

  

她只想好好抽根烟。

  

Marlboro的水蜜桃爆珠,用zippo的黄铜火机点燃,istp单手插进低腰裤兜,用真切的眼神俯瞰这片神州大地。她脑海里倏地闪过一幅动态画面,此是,靡靡夜灯挑担轻纱薄云,不息川流;昙花荆棘恰似飞瀑烟火,雨霁长空。

 

Istp久违感叹这个时代的诗意,跨上车,疾速驶离。

 

这辆 Ninja400是istp有意拾得的,原因一是它前几年太火,原因二是它现在太过气。人们看待过气的事物总是抗拒的,认为只是“风靡一时但到头来还是不中用的家伙”,istp并不这么认为。虽然体量大,但载物力很糟糕,istp算是看准了它略优越的曲线形态和低耗油量才咬牙收了,专门用来夜跑代步。与KTM绚丽又识别度极高的赤橙色不一样,Ninja400机身的绿曼巴蛇皮色似乎更贴切她人本身的清冷骨感及瘆人的侵略性。

 

她希望与不必要的人保持距离。机车给与她这么做的资本,这并不是庞然大物的遮蔽力赐予的,而是流利线条与尖锐光感,速度与对地面的贴合摩擦,尾气与爆破声响赐予的,与其说是坐骑,更不如说是她的灵魂,总是快人一步;与其说是她驾驭它,不如说是它驾驭了她,这是人体工程学与机械美学最接地气的造诣。

 

“怎么了?”istp接起突如其来的电话。

 

“刚吃饱...快来接我,不想动。”是好友打来的。

 

“在哪?”

 

“吃斋的地方。”

 

Istp点击好友发送的地址链接,觉得好笑:“社畜做腻了不见得就要出家啊,尼姑庵你敢去,脑子有病吗。”

 

“不限性别。”对方回了句。Istp觉得更好笑了。

 

Istp向来认为不吃肉是人活在这世上最大的亏,却没想过有人拿这个当口号,还宣传得沸沸扬扬。

 

她尽可能地把车低调停放好,摘下头盔,步入室内。

 

“来喝一杯啊,傻狗,带你见见世面!”

 

Istp闻知好友嬉笑的声音,朝好友走去。

 

 

“喝个没酒精的小破菜汁能醉成这样?”istp随意拉了张靠椅就近坐下。

 

“妈妈的话永远是对的啊,多吃蔬菜更健康。”

 

我不要健康。istp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知道吗,吃素意味着人所在的经济体更富裕,因为种植蔬菜所需利用的土地资源比养殖家畜的少,据统计80%的农业用地都用于生产肉类,这对人类生活效益不能带来显著贡献,所以一个经济体内蔬菜类被推广和采用量越高,意味着它的土地利用率越高,其实这就是节能的一种体现途径,而素食主义者的增加无疑是表示对节省能源资源主义的高度支持。”好友说。

 

“其实说不上这么复杂,人吃肉吃腻了就会只想吃菜,吃菜吃腻了就会换肉吃,人会跟风,人也会装逼,人类承担得起任何一种食物,事实上想要健康完整地活着,哪一样都不能缺,这只是个人喜好和饮食习惯,和道德角度不沾边。”istp笑笑,“像我就完全吃不腻肉,你最好认清自己。”

 

“你喝喝看,看看你的上限在哪里!你会发现营养和美味就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

 

Istp被迫啜了一口已经被喝了半杯的草绿色液体,面无表情道,“所以这玩意儿营养吗?”

 

 

 

Estj餐毕,面颊微醺,结完账后也就不紧不慢走了出去。刚要完全跨出酒馆门前的青石台阶,便听闻不远处嘈杂的叫嚣声。

 

“啊?是你的川崎贵还是我的宝马贵?”

 

“我不管!你碰了就是碰了,比价就没意思了。”estj看见一个个头稍小的尖嗓女人冲着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嚷道。

 

“什么啊,明摆着是你来碰我的,就算没有也得是你负全责...”男人有理有据,“我停的是正规停车位,是你瞎几把乱停...”

 

“你喝酒了吧?酒后驾驶违规先不说,醉驾要承担刑事责任知道么?凭啥就不是你挂挡挂错了突然朝我们冲过来?好在我们躲得快,否则你摊上的可是两条人命,那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Estj饶有兴趣,边听边点了根烟,准备叫代驾。殊不知刚才只见到背影的高挑女人推着那辆显眼的摩托从暗处走来。

 

好像一条蛇,人和车都像。Estj不禁想。

 

“这车给您了,拆了零件配器拿去卖来补偿修理费,怎么?”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这...”男人哑语。

 

“您这1系宝马真不值几个钱,里程数未必有我川崎高,吃品牌不吃性能啊您,终归要吃亏的。”istp露出恶劣的笑脸,“我这辆川崎今年年头才入的,自己改装,业内市场综合估价六万,您卖了不知道能拿去换多少个车头灯。”

 

说罢扬长而去,只剩呆滞的男人和呆滞的车。

 

“真白送了啊?我就等这趟你载我呢...”

 

“别逼逼。”

 

 

 

Istp内心丝毫没有遗憾,瞬间被释放出来的竟是一阵不可名状的怅然,难道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喜爱这些车?她爱的莫非是零件,是局部,是乘骑的潇洒感觉。给好友叫了车,送走拖泥带水的人后,istp立刻冷静下来,一阵晕眩涌上额间。

 

她完全可以朝那呆逼脸上霍霍两拳,但是转念一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局促地不放过任何人呢。腿坏了好几年,今夕敢重新上路算是开启人生新篇章了,经历了少年时期命悬一线的重大车祸后,她明白戾气越重,人是会越倒霉的。打架斗殴她总是被动的,但不见得会输,只是何况那人一副上有老下有小玩不起大的还满脸玻璃心的样子,又叫她怎么下得去手。

 

“你去哪?”

 

Istp迟钝一下。

 

Estj用脚碾灭扔在地上的烟头。

 

 

 

*

Lothantique的车载香薰是清幽雪松的木质香,给人以厚重,予人以安心,赐人以博爱。她可以想象北国连绵的山脉上屹立着千群雪松,庞然的,那时暮春,雪水还未消融殆尽,冷空气中荡漾松木的清芬,不紧不慢地渗入她的脾肺,是甜涩的,大气凛然的,但陌生的。Istp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使用正当理由握着迈巴赫的方向盘在宽敞的公路上疾驰。

  

车主必然是个很富裕的人,面相严肃,沉默时有些凶态。但他的说话语调,车载香薰,电话铃声——车途开启后他已经接了四个或更多的电话了——都似乎显露出他不为人知的温柔。又或是疲惫。

 

“嗯?”

 

Istp余光看着坐在副驾驶接电话的人,停在红灯前,尴尬地注视信号灯和过斑马线的行人。

 

“H区不急啊,先批D区。嗯?我在啊,我今天加班......啊,房地产AB股平仓...空头亏了?嗯...明早谈。好,嗯。”

 

红灯还没开始倒数,男人挂断了电话,这是istp最害怕的场面。

 

男人低头刷起手机,均匀的呼吸声令她感到有一丝放松。

 

红灯倒数,男人手机上发出连续不断的敲字声,短暂的停顿想必是他在届时思考。Istp无意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留下的一圈印记,他眼角延展的鱼尾纹,这时男人突然抬头,又低下头继续敲字。

 

“走了。”他轻声道。

 

Istp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才意识到绿灯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你喜欢摩托车?”男人仍然低下头翻动着手机页面。

 

Istp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一脚油门下去,时速80。

 

“你不喜欢摩托车。”男人接着刚才的问句自己答了,“人不会随意摒弃自己喜爱的事物。”

 

Istp感到喉头有些干涩,于是想要说些什么,半晌,噤若寒蝉。

 

接下来的十二分钟车程,他们谁也没有开口——除了男人又接了两个电话以外。

 

男人挂断电话,istp顺着他的指示开进地下车库。

 

“行了,停这就行。”istp刚开进车库门口,男人便解下副驾安全带。

 

Istp不为所动。

 

“怎么?”男人停下,不解。

 

“我喜欢摩托车。但是如果我有钱,我会选择开迈巴赫。”istp不苟言笑,男人听后轻微露出不知什么含义的笑容。

 

 

 

 

这是estj见到的第三副面孔。

 

眉宇之间充溢的英气散发寒冷的疏离感,过度中性的穿着打扮无论如何都无法使人留下印象,estj唯独记住那人纤细的脖颈,修长的手脚,碍事的碎发下一张凶神恶煞却精致冷漠的脸,带着微乎其微的稚气。

 

她好像从来不社交。

 

“你去哪?”estj拨通电话给助理,她突然扭头与他对视。

 

“我喝了酒,开不了车。”他的目光也没能从她身上挪开,她愣了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你方便过来开我车么。”

 

“啊...那算了。”

 

助理恰恰在烤肉店喝了一通烂醉,estj有些无助,经济周期迎来衰退,公司毛利大跌三番,人力部顺势规划了一张18页的裁员名单,员工和共事得知小道消息都有些打退堂鼓了,反倒是这种情况下更多的人选择苟且算过。在还未完全建立信任关系中,助理也磕磕绊绊忙活了几个月,estj在考虑是否需要更换一个新的助理,想必助理早先就想到这步了。

 

理应上心理洁癖的他是不准许让不悉之人开自己的爱车,但有时不排除例外。

 

女人坐在石阶上抽闷烟,estj谨慎地走过去。

 

小朋友...estj深思熟虑,憋了很久才蹦出来一句,随即又觉得不妥,“你会开车吗?”

 

女人起初像是不知他在叫自己,转身确认后答曰:“会。”

 

会,十三岁的时候就会开手动挡了,自动挡直列六汽缸肯定不在话下。

 

Estj询问她住在哪里,一番确认距离公司只有不到两公里之后,对方也同意开车到公司,再步行回家。 女人车技不是一般好,大道开得四平八稳不提,还清楚知道整座城市的每条近路,就连城市每条estj从未开过的羊肠小路都开得游刃有余,换挡打灯不带迟疑,方向盘的掌握也颇为熟练。还有一个许多老司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不路怒。碰到新手司机也礼貌避让,适时减缓车速。不知为何每经信号灯由红转绿时,她总是率先冲出去,踩油门的脚似乎不受控制。不得不说,她的开车风格,和他的车十分般配。

 

“十年驾龄?”estj不禁问道。

 

“快了。”

 

可她看起来远比拥有同样驾龄的人年轻得多,令estj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从未见过女儿,因为在女儿出生前妻子就突然不知所踪了。但他实然听闻了女儿的问世,如今应该像她这般大了。此刻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一个车技超乎他所料的年轻女人,如果从辈分来看,他绝对能当她叔了。

 

“年轻人,不要害怕摊上麻烦事,这个社会的人口组成是99%的傻叉和1%的勇士。”estj说。

 

“我是伪装成那1%还认为自己是智者的傻叉。”女人随即答道。

 

 

 

*

 

Istp躺在家里的小床上举着男人的名片看,名片是压抑的深空灰色,几行做作的外文和一串数字号码沿中轴对称印在其上,令强迫症人群极为舒适。

 

“想开车了可以打我电话。”

 

她不知道男人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对她说的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怜悯,有些客套意味,也有些暗示意味。至于真正含义,她不敢往深里想——她还不想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给老人家当司机,没准一当就半辈子过了。

 

男人确实夸赞过她的车技,惊叹她精湛熟练的技术和悠然自得的感觉,但她觉得世道上开车狠的女人多得去了,莫非就是他太久没见着女人了。

 

他应该是有妻子的人......也许只是低调,或者不注重,所以无论是身上还是车上都不见得妻子的影子。但换句话说,有钱有权有豪车的成熟男人怎么可能连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即便是已婚的身份,在外面肯定金屋藏娇。

 

“还是躲远点。”istp不敢想象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错乱关系链中。

 

Istp不经意瞟了一眼五斗橱上挂着的一排机车钥匙,回忆起昨日的经历,泪水像挤海绵里的水一样被挤出来了。她如实爱着这项运动,她会为了它辍学,身兼多职,她会为了它干便所有的坏事,伤害许多的人,她会为了它放弃重回正轨的良机,抛弃原生家庭,甚至会因它险些丧命。

 

“可能会截肢,可能会一辈子在轮椅上过,也可能会丢命。”

 

她记起手术室里站了好多人,都在尽力挽救她的双腿。

 

  

她记起血的腥味,刀具的寒光,药剂和微弱光线下肉被划开、被切割的声响。

 

  

她记起生母在世时给她讲述海的女儿的故事。为了寻求真爱,小美人鱼忍着剧烈的疼痛让巫婆将她的鱼尾变成人类的双腿,她记起故事里是这么描述这段过程的:

 

  

当然,这非常痛苦,如同尖刀劈开身体;而且,每走一步路,脚都会像刀割一样疼。

 

  

她睁眼后的第一感是庆幸自己还能这么做,其次才发觉是那股刀劈般的疼痛将自己痛醒了。当初医生认为她小腿碎骨程度太大,建议她截肢,但她断然放弃了这个选项。“费用会比截肢贵很多,其次,你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手术台上。”她被劝告多次。

 

但她没有。

 

能看到自己的腿裹满了绷带被固定在病床前的支架上,她好开心。

 

术后,医生团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她父亲,但来见她的却是父亲的第三任妻子。“回家,好不好?”

 

她的腿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像被塞进了绞肉机,骨肉混合在一起时最可怖的疼痛,如同车祸当时经历的痛。

 

她面色一沉,却也妥协了。

 

她被带到疗养院度过了接下四年的春夏秋冬,在第五年的春季终于摆脱了轮椅。

 

十七岁夏天发生的事令她一度丧失活着的动力,甚至怀疑自我出身。今年她二十二岁,看着自己痊愈得飞快却并不灵便的双腿,难以置信地呆站在原地,仿佛术后令人晕眩的痛感,高昂的数额和一大沓复查报告单还依稀留存,发病时的记忆像一滩烂泥一样溃臭不成形,却侵蚀着她其他健康的部位。握着马克杯的手止不住颤抖,她便无声地哭着,眼中不知是悔恨还是遗憾。

 

 

 

*

 

Estj在办公时间接了一通不熟悉的电话,说是想推销一款绝世无双的金融衍生品,助理替他安排了见面时间。

 

真的...要开始新一轮的大裁员了么?助理小心翼翼地试探。“话说得挺直的,是。”estj接过助理递来的热茶,“不过你不用太担心,非实体资本密度越高的地方越不适合你这种人待,你的路还长。”

 

“咱们公司的景况挺好啊...为什...”

 

Estj蹙眉抿了一口茶。

 

“好?你应该知道,好或坏,美或丑这些形容词有多片面。”estj笑笑,“很多时候你看到的繁荣都是虚假信号,泡沫经济之下你的公司背负着几千条人命。你应该谨慎考虑,你是不是嗜赌的人,你更擅长运用你的智慧还是运气,面对虚高的数据你是否愿意继续下注。”

 

“我是参与者,不是设计者...你必须清楚,我上面是什么人。”estj最后说。

 

助理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上司能将裁员这事儿说得那么轻松却理在其中,他可悲地想到那群穿戴高礼帽和燕尾服,蓄着小胡须的人,可能他只是一只玩具鼠,不会死,但逃不掉被捉后再放生,反复玩弄的命运。想到这处便战战兢兢点头走了。

 

Estj与客人的见面很顺畅,除了他的金融衍生产品,estj对他本人相当感兴趣。

 

“您喜欢曲棍球?”

 

“很明显嘛?的确,我是俱乐部会员。”

 

“那是您的车?”

 

Estj在很远就看到车库里那辆莫名熟眼的摩托,直至走近了才确认真真切切的绿曼巴蛇色。在室内车库比与在室外的颜色和感觉都大相径庭,他向来认为庸俗的霓虹光感这次意外地在暗环境中大放光彩,是另一种出乎意料的美。

 

“这事儿说来奇怪,也就一个月以前吧......”客户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

 

Estj一边听着,一边明白了什么叫做阴差阳错。

 

“我也不太懂得机车器械,上司知道您对摩托情有独钟,特地让我跑这一趟,您实在喜欢收下也正合他意。”

 

我什么时候对摩托车情有独钟了...estj拼命回想,可算想到自己十年前注册的社交媒体账号在爱好一栏填写了摩托竞速。那是他为了避免同类型合作商和广告公司骚扰随便填写的,竟被有心算计的小公司暗中观察......

 

“我收下,替我向贵司道谢。”

 

Estj不利索地推着摩托车进了私人车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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